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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走着,他们来到一条河边,抬头望望那山峰,山顶上光亮依旧。这时,老季的父亲突然意识到那山顶的光亮不是那班人的。战士们还正在撩起裤管准备渡河,老季他爹一把就拉住了班长,忙说且慢。因为离着这座大山已经很近了,山势形状看的比较清楚,自小生活在牟平的老季父亲看的明白,这座山就是牟平城东南的昆嵛山余脉——岿山,那山顶的灯光就是长辈常常说起的“鬼市”!“鬼市”是什么?与海市蜃楼相对应,它的学名就叫做“山市”,都是因为平层雾导致的光线折射形成的。
这岿山的山市自古以来就有虽不为人常见,但被称为“宁海十景”之一,名声之远,连蒲松龄的《聊斋志异》中对“岿山山市”都有提及。可老百姓却不是这么风花雪月,他们叫这种现象为“鬼市”,传说每次起大雾岿山顶上有光亮,那是阴间的鬼在山上“赶集”,曾有胆大的人在鬼市开市的时候上去探秘,结果无一人回来。老百姓都说被鬼带走了。这老季的父亲耳濡目染,相信长辈所说的鬼赶集,所以拉住班长,让他们就此停步。可班长听了这番“鬼话”,一点儿都不信,还训斥老季他爹迷信,说要告诉指导员批评他。老季父亲生怕这班人上了岿山有去无回,脑筋一个急转弯,对班长说,那班战士不可能往西北方向去,因为施工的地点在连部的正南方,就是迷路,到了这河边,就会知道走反了,肯定返身回去。我们也是迷路了,都这时候了,说不定那班人已经回去了。这大班长转念一想,觉得老季的父亲说得有道理,就是那班人迷路了也不可能爬上那么高峻的山啊。怀揣着对“鬼市”的疑惑,一干人折返回连部,这一路上,班长还在不停地教训老季父亲的迷信思想。
虽然身为连长的“秘书”,老季的父亲也不敢顶班长几句,这一是因为在那个年代,说这种事是封建余孽思想,会遭到批判;二是这个班长干活一把子牛力气,很得连首长赏识,如果他回去真告诉指导员,这一顿批免不了,弄狠了说不定还要发配下排班当战士。好汉不吃眼前亏,老季他爹不迭地承认错误,说“鬼市”不过是自然现象。可这班长不依不饶,嘴里啰啰个不停,自以为很有做思想工作的能力,一连串原本属于指导员的“训话”滔滔不绝,不过,白字很多,遇到成语还要绕过去,但有一个明显的停顿。老季父亲是在没法儿,只能沉默不语,低着头听讲。这墙倒众人推,班长说个不停,平时嫉妒老季他爹在连部“享清福”的战士们也加入了“批判”的行列,这南腔北调、鸡一嘴鸭一嘴的,弄的老季他爹一肚子闷气。可是,不久后发生的事情,让这帮人从此对鬼神闭口不谈。
回去的路上,有一个岔道,通往一个已经废弃的军营。这个军营也是老季父亲那个工兵连建造的,所以比较熟悉。因为那里当时建造的时候,没注意地势地理,稀里糊涂地就施工,没想到那里是个山中洼地,一下雨的时候,四面的水就冲到营房里,有时候甚至能漫过脚脖子。没办法,只能废弃不用。就是走在这个岔口的时候,因为山间的小气候,这里的雾气还没散,一眼看去,里面白气缭绕,透着十分的吊诡;他们同时听到一阵呼喊,这种呼喊骤然而起,戛然而止,可回音绵长,呼声刺激耳膜,回音动荡心脏。这可不是动物发出来的,而分明是一群大汉的呼啸。老季他爹和这班战士都明白,这声音是从岔道里面那个山谷的方向传出来。这么惊心动魄的呼喊,不由得战士们警惕,只听班长喊了一句:“有情况!”
训练有素的士兵立马四散开来,藏身在山石后面,只露出眼睛朝着岔道口探望。就在这时,那个声音再次破空而出,这次听得更清楚,这群啸不像是遭到伤害的撕心离肺,倒像是一群大老爷们在“喊山”。这时,班长忽然从隐蔽处跳了出来,惊喜地喊道:“是他们,是五班的动静!”老季他爹听起来也很像这班失踪的士兵,心想可能是走进这岔道后雾大迷了路,一起喊叫是为了引起寻找人的注意。班长也这么想,当下大手一挥,领着士兵们向山谷行进,满怀喜悦地期待着与“友军”汇合,再骂上不长眼的五班长几句过过瘾。
老季和这班战士对这条山道那是“老马识途”,这岔路两边都是悬崖石壁,路径只有2、3米宽,一行人一个挨着一个,班长领头就进了山谷。到了以后,却发现这里倒没什么雾,可能这里相对开阔,晚间的山风把雾都吹到狭窄的岔路上了。大班长一见此景,骂了一句:“五班的一帮鸡了灯(烟台土话,类似怂包的意思,小朋友可不要学)。这地场雾水都散了,就是那山道上有雾,都熟悉这里,就是闭着眼也能摸搜回去!”话音刚落,他自己就觉得不对,只见那一排营房黑黝黝地,不像有人气的样子。正一边琢磨着一边慢慢接近,屋子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呼呼声,听到这怪声,一般人大眼瞪小眼,每个人都心虚起来。班长停下来,有仔细听了听,原来是人睡觉发出的鼾声,听着好像不止一个人。是谁?不明就里,也没带武器,班长不敢莽撞,悄悄地布置战士埋伏,叫上老季他爹,俩人一前一后摸进了其中一个屋子,一进屋老季父亲就觉得一股潮气发霉的味儿,可也顾不得这些了,因为屋子"L形"的尽头,传来人打呼噜的声音。
听到有人打呼噜,班长悬着的心落了下来,打开手电筒,果然地上睡着一个兵,老季父亲把他叫醒,一看是五班的没错。打扰了他的美梦,这个战士挺不高兴的,恨声恨气地埋怨老季他爹查铺也不分个时候。班长一把就把他拽起来,骂道:“你彪了吗?这种地方也能睡觉?”是啊,这屋子潮湿的很,睡上一觉很有可能患上风湿性关节炎。这个战士仿佛不信,伸手就去摸灯绳,连续拉了几下,哪里有电?班长看他迷迷瞪瞪的,几把就把这兵拉到屋子外面,老季父亲把手电筒递给他,说:“喏,你自己看这是哪里?”那个战士往四周照了照,大惊失色,喊道:“操!这不是不用的那个营地吗?”班长踹了他一脚,回道:“废话!你个大彪子,你以为这是哪里?”这兵有点惊慌失措,忙大喊他班长,空谷回音,屋子里马上热闹起来,五班长穿着一件背心和军用裤衩就跑出来了,连声问怎么回事?班长呵呵一笑,不客气地就骂:“五班长你们这一帮熊蛋兵!找不到道倒是睡草窝拉里呀!到这个潮乎乎的地方睡个什么觉?不怕得病啊!”五班长顺着手电这么一看,呆住了,磕磕巴巴地不断说着,这是怎么回事?
班长朝着五班长的胸脯就来了一锤,笑骂道:“整什么景儿?你领人睡这儿还装二胡吗?怕连长尅你是吧?”五班长争辩道:“真不是啊,人呐?人呐?这里不是有个村子吗?”喊完往四下不停地看,可除了这几排营房,哪里有啥人烟?五班长懵了,不迭声地骂操蛋。
老季他爹看五班长的样子不像是装的,就把他拉到一旁,问怎么回事?五班长想了一会儿,说下午他带兵回营区的时候,起了大雾,谁也看不清谁,他命令战士们一个人扯着一个人的衣服后襟走,哪知走了好大一会儿,雾有些散了,可路还没找着,这时候他发现前面有几个人影,看上去像老百姓,五班长以为是山民到山上拾柴火,就连声喊老乡。可是,那几个人像没听见一样,还是缓缓地在前面走着,五班长赶忙命令士兵们跟上,就这么一路撵着前面的山民,却怎么都跟不上。五班长还以为山民走惯了山路,没忘别处想。就这么跟了大约一个多钟头,雾却再次弥漫起来。正不知所以,有战士看到前方开阔地的山坡上有村庄,真是刚下大雨就有人送雨伞,一班人快步向那个庄子走去,想找个人问路。没走几步,那个废弃的营房却展现在眼前,当时,五班长并没发现这就是那个不用的兵营,因为营房右侧山坡上有村子,而那个废掉的兵营周遭压根没有人烟。在昆嵛山里,这样的兵营比比皆是,所以五班长还以为是另外一个营房。但他满怀喜悦地以为可找到队伍啦,过去一看,每间屋子里都没人,正疑惑呐?一个兵过来报告,说几个老百姓正站在坡上盯着看,可喊他们几声,一个都不回答。五班长还以为这个战士不会说话,一下把他扒拉到一旁,自己亲自“上阵喊话”,到了坡下面,果然有几个人站在上面往下瞧,五班长扯着大嗓门就喊:“同志!我们是解放军,起大雾找不到道了,你们能告诉我怎么到大姑子山后的军队吗?先谢谢啦!”大姑子山就是老季他爹连队驻扎的地方,可连问几遍,这些人就是定定地站着,一句话都不回。
五班长心里有气,心说这帮老百姓真没道义,可也没别的办法,只好上坡到那些人跟前问路。可是,当他往上面走了十几步,发现上不去,前面是个一人断崖,上面长满了“拉咕蔓子”【烟台土话,一种长满小刺的蕨类】,此路不通;五班长琢磨一定有其他路,可他分别往左右走了几十步,尽头都是山崖,哪里有通路?五班长抬头看了看,那几个人还在,气得他再次喊道:“老乡!我们是解放军,麻烦你们告诉我大姑子山后怎么走?”那几个人在不断上升的雾气中依然不动,五班长连喊几句,他们却一同转身,缓缓地消失在雾气里,走进那边隐隐约约地几个房子里。看着这缓慢的步履,五班长认为这几个人是老人,可能耳朵背,或者不想管闲事。解放军嘛,一贯纪律严明,既然找不到进村的路,老百姓也不搭理,也不能扰民吧。五班长没法子,只能回到营房前,让战士们吃点压缩干粮,就地休息,因为屋子里潮气很重,人不能在其中休息,只等雾气散了自个儿找回去的路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?这一班的人都睡到屋子里去了。
班长在一旁听得真切,不禁问道:“怎么可能?刚才还听到你们在这儿一块吆喝?别弄不正经的!赶紧拾兜拾兜回去,连长都急眼啦!”“吆喝?谁吆喝了?”“你班呗,别装了;文书你说,是不是他们吆喝啦?”老季他爹点了点头,这时五班长瞪着一双小眼死死盯住他俩,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们一个人都没吆喝!”老季父亲你听这话,不觉从头皮麻到脚跟,慌张地望四下急速地扫了几眼,还特意往山崖上看看,黑乎乎地一片。此情景老季他爹对二位大班长说道:“都别较次啦快走吧,连长还等着呐!”这时候已近深夜,俩个班长也着实着急归队,点数之后,二班人马往岔道就去。正走到路口,五班长突然捅了捅老季父亲和班长,让他们回头看,老季他爹不看则已,一看不由打了个激灵,当时雾气已散尽大半,月亮挺大,那山坡上确实有几座房子,坡顶上还真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往队伍这边看!此时,班长也不由倒吸冷气,这么晚了,这几个老百姓怎么还有闲情出来看热闹?朝着那边就一嗓子:“嗨!干什么的!”可那几人还是不动弹、不回话,远远望去就像几尊塑像立在山上。班长这人脾气拗,想带着战士回去看个究竟,被老季他爸一把拉住,劝道:“你没发现那几个房子没有院门吗?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,谁也说不清,先回去,明天再说!”班长听此言,沉吟了一下,只能依了他,带队回返。
除了岔道,不一会儿就找到通往连部的道路,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,急匆匆走着。这时有个战士弯腰系鞋带,不经意往后一看,唬了一大跳,忙对大家喊:“快看,那几个人在山上!”兵们回身看,果然,在侧后方一个光秃秃的小山顶上,几个黑呼呼的人影,似乎也在看着他们。这下连班长都害怕了,这到底是人吗?虽说这一段路只有几华里,可就这么一会儿,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可不是人类能办到的。当然,作为领队,班长可不能说什么鬼神之论。他连忙命令急行军,两班人一路疾跑,大概急行军了20几分钟,个个气喘吁吁,班长以为甩掉了那几个怪人,就下令原地休息。这时,老季的父亲可没放松警惕,再次往后面观察,不料,又是侧后方的高处,那几个黑影赫然在目!所有人也都看见了,刚坐下就起来,也不管什么队列了,惊恐万分地撒开丫子一路跑回了连部。
回到驻地,连长和指导员还在空地等着呢。一见几十个人像一群兔子一样毫无军纪地乱跑回来,都上火了。厉声呵斥两个班长,下令整队报数,还好,一个人不缺。连长让战士们解散回屋睡觉,俩班长和老季他爹到连部接受批评。当哥仨把发生的事儿这么一说,连长脸都白了,情知他们也没撒谎,就叫三人回去休息,还吩咐不要扩散,然后连部的灯一直亮到天明,看来连首长正在商量对策。
打这儿开始,老季他爹的营区就开始不太平了,经常有战士夜间上岗执勤看到不远处高一些的地方立着这些人影,喊话也不听,走进了就缓缓转身消逝在夜幕中。时间不长,营区闹鬼不胫而走,传得沸沸扬扬,连团首长都知道了。一天,团里来人把连长和指导员狠批了一通,让连长查明此事。人走后,连长皱着眉头发愁,老季父亲到跟前说再看到那些鬼影,就叫全连都出动,看看究竟是什么鬼东西?连长大眼一瞪,回道:“那就是鬼东西,全连上也没用!你们迷路回来那天晚上,我和指导员琢磨这鬼事情,往窗外一看,就看到几个黑影站在营部前方的高处,我和指导员拿着手枪过去,那几个就黑影转身走了几步就没啦!刚想回来,就听到营房里传来高亢的喊声,我还以为是全连的兵在喊叫,进去一看,所有人睡得和死猪一样!”
后来,到了换防的时间,另一个连队换到这里驻扎,也有不少人晚上经常看到这几个黑影,连忙上报上级,可首长也没办法,只能由着这几个黑影昼伏夜出了。回到驻地,连长和指导员还在空地等着呢。一见几十个人像一群兔子一样毫无军纪地乱跑回来,都上火了。厉声呵斥两个班长,下令整队报数,还好,一个人不缺。连长让战士们解散回屋睡觉,俩班长和老季他爹到连部接受批评。。。。。当哥仨把发生的事儿这么一说,连长脸都白了,情知他们也没撒谎,就叫三人回去休息,还吩咐不要扩散,然后连部的灯一直亮到天明,看来连首长正在商量对策。
打这儿开始,老季他爹的营区就开始不太平了,经常有战士夜间上岗执勤看到不远处高一些的地方立着这些人影,喊话也不听,走进了就缓缓转身消逝在夜幕中。时间不长,营区闹鬼不胫而走,传得沸沸扬扬,连团首长都知道了。一天,团里来人把连长和指导员狠批了一通,让连长查明此事。人走后,连长皱着眉头发愁,老季父亲到跟前说再看到那些鬼影,就叫全连都出动,看看究竟是什么鬼东西?连长大眼一瞪,回道:“那就是鬼东西,全连上也没用!你们迷路回来那天晚上,我和指导员琢磨这鬼事情,往窗外一看,就看到几个黑影站在营部前方的高处,我和指导员拿着手枪过去,那几个就黑影转身走了几步就没啦!刚想回来,就听到营房里传来高亢的喊声,我还以为是全连的兵在喊叫,进去一看,所有人睡得和死猪一样!”
后来,到了换防的时间,另一个连队换到这里驻扎,也有不少人晚上经常看到这几个黑影,连忙上报上级,可首长也没办法,只能由着这几个黑影昼伏夜出了。
不久以后,老季父亲连队帮当地老百姓修缮房屋,休息的时候,把这事问一个70来岁的老大爷。老头听完,烟袋锅子往鞋底一扣,来了一句:“这些鬼东西还真凶,连当兵的都不怕!”老季他爹忙问这些鬼怪是怎么回事。老大爷就跟他说了个详细。原来,那片废弃的营房四周的山上,散葬着许多横死不能入祖坟的人,大多是上山摔死的、掉水里淹死的、或者被滚落的石头砸死的,而且,就在营房后面的山上有个洼地,是以前的“麻风村”,以前得了麻风病的人被误以为传染,每个村子就把他们集中在那里,家里人不时送点吃得给他们,就是不让出去,任其自生自灭;麻风病人的房子没有院子,只是一个个孤零零窄狭的小屋子,等他们死了,家里人就把小屋子的门给封上就成了坟墓。
而且,那个营区建在山谷里,一下雨山上的水都流过那些横死人和大麻风的坟墓在流到营房,水越多的地方鬼就多,水可以载着死者的怨气,那个营区自然太平不了。而雾也是水,那天老季他爹和俩班战士就在大雾里,能不见鬼?那些鬼能不跟着他们?大家都知道,鬼打墙一般发生在有雾气的夜里!
听完后,老季父亲又问了呼喊声的事儿,老大爷告诉他,那些麻风病人整天呆在麻风村里,哪里都不让去,心里能不憋屈?他年轻时上山采中药,就经常听到麻风村那边经常传来他们的呼叫。至于,为什么老季他爹连队的人听到的是自己人的喊叫,就不得而知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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